而后,单雄信方才领着其余众人进了寨子。
当他们到达城内最中心的那处宅院时,这里早已被熊熊大火所吞噬,根本看不到里头的情况,单雄信担心火势蔓延,就让左右前去灭火,众人做了隔离带,又打了水,耗费了不少的力气,终于是将这火势给压下去了。
等到火势消灭,军士才敢进入,在里头搜寻翻找,终于是找到了一具已经被烧焦的尸体。
单雄信换了个地方,召集诸多军官,吩咐他们在寨子里搜查,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漏网之鱼,又吩咐军官们放掉那些被裹挟起来的老弱妇孺,至于其余那些健壮的盗贼,一个都不留,全部处死!
这些盗贼盘踞在白鹿山多年,作恶无数,不知残害了多少性命,故而,哪怕他们是归降了,单雄信也懒得放过他们,况且,他本来就答应了县衙,要交出一些首级。
冯立和他坐在了院子里,单雄信这次却不敢坐在上位了,无论冯立怎么说,都要与他面向而坐。
“冯君,我是个粗鄙之人,苦练武艺,却没有施展的机会,承蒙君侯看重,奉命来河东,只是我才能不足,许多事情,都要仰赖冯君相助,还望冯君勿要嫌弃,若是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,尽管直言”
冯立赶忙回答道:“我奉公子之令,前来相助,定是全力以赴,相助校尉,校尉不必如此.”
两人就这么客气了几句,单雄信方才开口说道:“今日我们夺下了白鹿山寨,我看此处,易守难攻,有如此城关,能藏许多军民,地势险要,连通三地,我欲以此处为根基,收拢亡人,设立大寨,而后往河东各地分兵前进,不知冯君意下如何?”
冯立有些迟疑,“公子只令我提供粮草辎重,给舆图地利,相助校尉,这具体的战略”
“冯君,君侯将这件事交予我来操办,只恨我才疏学浅,生怕有许多事考虑不周,还望您相助!”
单雄信都这么说了,那冯立也没有再藏着话,他开口说道:“我倒是觉得,此处不能作为根基。”
“哦?”
“此处城关坚固,地势险要,可以藏兵,却不能安民。”
“山路陡峭,却只有一条,四处多是密林,难以开发,当下人少,尚且还可,若是山里的人多了,那光是运输粮草,就会变得十分困难,还很容易被发现.校尉要是在这里安置几千人,只怕会引来鹰扬府.”
“那共山如何?”
“共山倒是能开良田,只是,共山距离城池太近,周围多村庄耕地,山里多庄园猎场,只怕也不行。”
“那”
冯立站起身来,走到了门口,对自家的随从言语了几句,片刻之后,就有奴仆带了几张舆图,送到了这里,冯立将舆图铺在了两人的面前。
“校尉且看,这里唤作抱犊山,抱犊山道路宽阔,四通八达,能做良田,能建大寨,周围无城池村庄,一面通往河北,一面通往太原,若是以此处为据点,又有羊头山等地能做犄角,我觉得此处最适合作为根基”
单雄信轻轻点头,又问起了其余几个山寨的情况,冯立都能回答出来。
单雄信跟冯立确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,以抱犊山为中心,逐步朝着周围扩展,几座适合藏民藏兵的大山,都被他们标注了起来。
冯立认真的说道:“我会全力相助校尉,提供粮草牲畜,匠人铁器.若是校尉觉得抱犊山可以,我现在就派人开始往抱犊山方向运输物资.”
“另外,要立足在这些地方,就一定会与当地接触,我也会帮你走动,尽量不引起官府的敌意”
单雄信再三拜谢。
有了冯立相助,这许多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,青枣寨如今的粮食尚且不能做到自食其力,还需要李玄霸的援助,要去占据各个山寨,也是需要等待粮食供应,而现在,单雄信就不必担心了,只管安心去收复各个山寨就好!
就在单雄信决定大摆酒宴,庆祝此次胜利的时候,冯立却低声说道:“校尉,先勿要急着吃酒,还有一件事,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安。”
“哦?”
“我先前听知道情况的人说起王君廓的事情,都说这个人残忍恶毒,反复无常,不讲信义,就是他自己的乡人都很厌恶他.如此小人,怎么又会为了保全麾下和长辈而去赴死呢?”
“您是说??”
“像这样的戍镇,一般都有密道地窖,用以藏匿和逃亡,齐国最擅此道.他们所修筑的戍镇,不可能没有.”
夜色渐渐昏暗。
山寨之内,也变得安静。
此时,山寨东边的一处废墟之中,忽有异响传出。
就看到地面抖动了一下,一块藏在废墟泥地里的木门被抬起来。
王君廓小心翼翼的从地窖里爬出来,又将暗门放下,再次用泥土将其轻轻覆盖,而后,他手提剑,猫着身子,就这么一点点的往外走动。
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活命之策,假装已经死掉,而后趁着敌人不备的时候逃离。
他对这寨,这山都格外的熟悉,夜色之中,敌人不敢走动,而他却能畅通无阻,完全有能力逃出山去。
他料定敌人刚刚结束战事,一定会庆祝,晚上也不会设立太多人来巡视。
如他所想的那般,夜色下的城寨格外的寂静。
他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前进,终于是走到了一处城墙前,城墙上隐约能看到人影在走动。
王君廓并没有轻举妄动,就这么等待了起来,一直等到城墙上的脚步声不再响起,四周彻底寂静,王君廓这才走向了墙梯,小心翼翼的往城墙上走,这戍镇的大门非常的坚固沉重,他一个人没办法开门,就算能开,那动静也实在太大,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城墙上逃离。
城墙虽然高,但是他也有准备,他腰间缠着厚厚的绳索。
当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城墙上时,城墙上一片漆黑,远处似是坐着几个军士。
王君廓松了一口气,赶忙解下自己腰间的绳索,就准备下城墙。
“王君!!何以不辞而别呀?!”
有人大叫了一声。
王君廓大惊失色,手里的绳索都丢在了地上,他看向了周围。
火把渐渐亮起,在火把的光芒之下,他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单雄信,还有同样装扮的军士们,火把越来越多,军士们将周围团团围住。
单雄信看向冯立,“冯君当真是大才!若不是君,这厮还真的就要逃脱了!”
冯立笑着说道:“只是觉得此事古怪,没想到,还真让我说中了。”
王君廓看着周围那密密麻麻的军士,指向自己的弓弩,他泄了气,无奈的丢下了手里的利剑。
“这样都躲不过去”
他看向了单雄信,“将军,前些时日,我冒犯了虎威,心里惶恐,生怕将军不会饶恕我,方才如此,我自幼习武,有些本事,若是将军愿意饶恕我的罪行,我愿意鞍前马后.”
单雄信冷笑了起来,“我听闻这里的老寨主也收留了你不知他如今在何处啊?”
“动手!!”
军士们一跃而上,王君廓再也无法招架,被迅速制服,按倒在地,单雄信持刀便要去砍杀,冯立却拦住了他,“校尉勿要着急,先将他关押起来,问清楚一些事情,而后再做处置。”
“好!都听冯君的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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